清代缂丝工艺有哪些进步?

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:2022-04-20 08:5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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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心网友 时间:2023-07-19 10:04

缂丝,是以生丝作经线、各种熟丝作纬线,用通经回纬方法织造的平纹织物。制作时,先把图稿描绘在经线上,再用多把小梭子按图案、色彩分别挖织。这种特殊的织法使得产品的花纹与素地、色与色之间呈现一些断痕和小孔,犹如刀刻,宋人有「 ”承空观之,如雕镂之像”之说,故又被称为「 ”刻丝”,有时也写作克丝、克丝。 发展小史 中国的缂织技艺源于西域,先用于毛织,后移用到丝织。缂毛在汉代已经出现,新疆楼兰遗址曾出土一块汉代奔马缂毛。早期缂毛所用毛纱粗实,至唐代变得较为精细。1973年,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发现了几何菱纹缂丝带,表明最晚在7世纪中叶中国已有缂丝。 唐代的缂丝少且残,就早期缂丝研究而言,辽缂丝有其特有的价值。相较北宋,辽距唐更为接近。多个辽墓皆曾出土缂丝,如耶律羽之墓、代钦塔拉墓和法库叶茂台墓等。除叶茂台墓出土一件长约2米的缂金山龙外,其余皆为小件。辽代缂丝有以下特征:一、基本都将彩色丝线和片金线织在一起;二、多以织成的形式出现(图1)。据研究,辽代缂丝与唐代缂丝之间有不少共同点,例如都用「 ”S”强捻合成「 ”Z”捻股线作经,而纬丝一般不加捻(注1)。宋人洪皓《松漠纪闻》载:「 ”回鹘自唐末浸微,本朝盛时,有入居秦川为熟户者。女真破陕,悉徒之燕山、甘、凉、瓜、沙,旧皆有族帐,后悉羁縻于西夏。……又以五色线织成袍。名曰克丝,甚华丽。”回鹘织工擅织缂丝,辽上京有回鹘营,缂丝很可能是由回鹘织工引入契丹地区并在当地进行生产。 1. 缂丝凤纹靴,辽,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。图片来源/《辽代丝绸》 北宋至南宋初,缂丝技法由北方传到定州,再由定州传入内地。官府设立专门机构管理手工业生产,少府监下辖文思院设「 ”克丝作”,专门生产缂丝。技术上,在唐代掼、勾、搭梭的基础上发展出「 ”结”的戗色法,即用颜色相近、明度相异的色纬缂织退晕效果。南宋时,缂丝工艺臻于成熟,水平达到历史高峰,能「 ”随欲作花草禽兽”,遂开始用于摹织名人书画,缂画相辅,几近乱真。明张应文《清秘藏》中赞曰:「 ”宋人刻丝不论山水、人物、花鸟,每痕剜断,所以生意浑成,不为机经掣制。” 元代缂丝的独特之处,在于被用作织御容。御容本指帝后的肖像,用于供奉和祭祀,但元代御容还包括重要的皇室成员。元代御容的制作有绘画和织造两种形式。绘御容是唐宋以来的传统,织御容为元所独有。元代御容大量佚失,遗存至今的24幅御容皆为绘作。那么,织御容究竟采用的是哪种工艺?据《元史》记载,织御容乃「 ”织锦为之”。御容尊贵,追求形神兼备,当时的织锦工艺难以达到这种效果,此说不免令人生疑。尚刚先生就此曾作考证,他从文献记载的织御容工耗、匠师和督工者的籍贯、丝织作坊等方面,推定织御容的工艺当是缂丝,而非织锦。(注2)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元代缂丝《大威德金刚曼荼罗》,作品的主题是藏传佛教图像,下方两端织出了元明宗、文宗(图2)和其皇后作供养人。人像高度仅在20厘米上下,但相貌*真,尤其是元文宗图帖睦尔,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《元代帝后像》册中的御容画像(图3)对比,二者相貌的一致接近今日之摄影。 2. 《大威德金刚曼陀罗》缂丝中的元文宗像,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3. 《元代帝后像》册,《元文宗像》,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清时期缂丝技术逐渐专业化,工艺水平进一步提高,尤以苏州缂丝最为精美。明初尚俭,宫廷一度禁用缂丝,宣德后复又盛行。明缂丝工艺之精妙在于其短梭回纬技术,以极细的生丝作经,未加捻或弱捻的较粗彩色纱线作纬,用若干彩色小纬梭,依据图案变化色彩,在经纱之间变换穿梭。明代缂丝书画追随宋意,加以精湛工艺,造诣颇高。清代缂丝品种日益丰富,缂金发达。清中期流行三色金缂丝,即用赤圆金、淡圆金、银线,在深地或浅地上作退晕配色,晚期则多见三蓝缂丝和水墨缂丝。 用途:实用与观赏 生活用品 缂丝最初的用途应是作日用品,如衣服、靠垫、台毯等。由于织造技术的*,缂丝刚出现时,多用来制作一些窄幅的物品。例如唐代阿斯塔那墓出土的几何纹缂丝带,就是舞俑的束腰带,带宽1厘米、长9.5厘米。作为服装用料,缂丝常以织成的形式出现,制成鞋、帽等小物。辽墓中出土有缂丝凤纹靴、缂金水波地荷花摩羯纹绵帽等。元代服用品上缂丝的用量开始增多,据文献记载,缂丝整匹生产,裁为衣衾。元代袍服喜用云肩装饰,缂丝也是用料之一,在Rossi & Rossi Ltd.的收藏中,有两件元代缂丝云肩残片。另外,元代的缂丝制扇十分流行。明清时期,实用性缂丝的使用范围进一步扩大,缂丝用来制作被褥、靠垫、荷包、眼镜袋等。 装裱材料 缂丝亦可用作与艺术相关的装饰、装裱材料,如包首、书籍封面等。宋人周密《齐东野语》「 ”绍兴御府书画式”载:「 ”出等真迹法书,两汉、三国、二王、六朝、隋唐君臣墨迹,用克丝作楼台锦裱,青绿簟文锦里,大姜牙云鸾白绫引首。”又元人陶宗仪《辍耕录》「 ”书画褾轴”条载:「 ”锦裱克丝作楼阁,克丝作龙水,克丝作百花攒龙,克丝作龙凤。” 即使作为装裱材料,如若年份好,往往会被当作艺术品而受到重视。故宫博物院的织绣藏品中,有一件明代「 ”天鹿锦”(原名《纳纱天鹿图》卷,注3)。卷纵29厘米、横26厘米,原冠于旧画册的引首。清乾隆皇帝认定其为宋代的缂丝,遂拆之,将其作画心重新装裱为手卷,并于前后重墨题跋。从跋文中可知乾隆对此件文物年代和品种的认识。手卷题「 ”含华蕴古”,前跋《咏天鹿锦》曰:「 ”六币琮惟锦,古哉周礼陈。赋曾闻庾氏,束可见吴人。首贻兹制,具端羞彼彬。香光选佛类,装卷表精神。”并于「 ”香光选佛类”句后自注:「 ”内府藏名画大观册,皆元以前名人真迹。而以宋刻丝一幅冠于册首。后有董其昌跋云,余于马夏李唐性所不好,故不令入选佛场,云云。兹于旧画卷首得天鹿锦盈尺,古香璀璨,神采焕然,既装成卷。复题其前,亦从香光例也。”后跋《再题天鹿锦》中又曰:「 ”宋刻丝见亦曾屡,彼皆纂组具画意。”从引首的陪衬装饰,到手卷的画心,可见宋缂丝在清朝之珍贵,其地位足以与绘画作品相当。 艺术品 由于缂丝惟妙惟肖,因而常常被用来摹织书画,这类缂丝通常被视为书画的衍生品类,归入艺术品的范畴。在明代严嵩的抄家清册《天水冰山录》和清代内府书画收藏著录《秘殿珠林》《石渠宝笈》中,缂丝是与书画并题的。甚至有认为其精妙已超越绘画者,元中期的胡助曾作赞誉:「 ”皇朝将作匠善织御容,工妙非绘画所及,前古之未闻也。”按其功用,作为艺术品的缂丝也可分作两类:一是作为供奉的宗教美术品,二为用作欣赏的书画摹缂。 宗教美术品大都为缂佛像、经卷等。较早的有辽宁省博物馆藏五代缂丝《金刚经》卷,青地,*丝线缂字,白色隔栏,字体工整清晰。西夏黑水城遗址也出土了缂丝唐卡和一些小件,最为著名的是俄罗斯圣彼得堡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藏缂丝《绿度母像》,另有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缂丝《大黑天》唐卡等。宋元也有不少缂丝唐卡存世。 *** 布达拉宫藏南宋缂丝《帕玛顿月珠巴像》(图4),缂、画结合,形象生动,采用搭梭、结、勾等缂织手法,全幅用单线勾边、平涂施彩及间晕配色处理。 4.《帕玛顿月珠巴像》,南宋,缂丝, *** *** 布达拉宫藏。图片来源/《中国织绣服饰全集(1)》 以名人书画为粉本的缂丝,其价值在织绣品中地位最高,甚至高于顾绣。两宋宫廷缂丝多以绘画为蓝本制作,当时著名的缂丝名家有朱克柔和沈子蕃,皆以缂丝如画著称。辽宁省博物馆、台北故宫博物院、上海博物馆藏多幅缂丝书画名品,例如朱克柔的缂丝《牡丹图》《莲塘乳鸭图》和沈子蕃的缂丝《花鸟图》轴(图5)等。元缂丝中也不乏精品,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缂丝《通景花卉屏》残幅(图6),通景之一角有设色木绣球一树,娟秀可爱,颇有两宋之意趣。 5-1. 沈子蕃,《花鸟图》轴,南宋,缂丝,台北故宫博物院藏。图片来源/《中国织绣服饰全集(1)》 5-2. 沈子蕃,《花鸟图》轴,局部 6. 《通景花卉屏》残幅,元,缂丝,台北故宫博物院藏。图片来源/《中国织绣服饰全集(1)》 鉴定与收藏 缂丝在艺术史上虽颇受重视,但于历代鉴藏家而言,似甄别不易,经常会判断错误。上文中提及的「 ”天鹿锦”是为一例。2018年末上海图书馆举办「 ”缥缃流彩——中国古代书籍装潢艺术馆藏精品文献展”,展品中有一件《九成宫醴泉铭》(图7),为宋拓本,宋旧装,*龚心钊重装,翁方纲书写题签,册尾有龚心钊重装题跋。翁方纲、龚心钊皆认为拓本面板书衣为宋代缂丝所制,但其实为缎纹,与缂丝的组织结构相去甚远。 7.《九成宫醴泉铭》,宋拓本,*龚心钊重装,上海图书馆藏 缂丝的判断可借助其独特的组织结构和外观特色。缂丝是平纹织物,经丝贯穿织品,纬丝不贯穿全幅,仅于图案花纹需要处与经丝交织,即文献所载的「 ”通经断纬”。特殊的织法使得缂丝的图案和花纹周边有断痕和小孔,形成「 ”水路”,悬而对光,十分清晰。 当代藏家关注的缂丝主要有两类:一是以名人书画为粉本的艺术品;二是年份早的装饰品,亦佳。但若是喜幛寿屏,以祝寿、庆婚、生子等为主题的作品,懂行的藏家一般避而远之。 文・图∣李甍 李甍,东华大学服装艺术设计学院副教授,研究方向为染织服饰史 注释 1. 赵丰,《辽代丝绸》,香港:沐文堂美术出版社有限公司,2004年,第94页。 2. 尚刚,《故事:元朝御容》,《书城》,2017年,第11期,第44—45页。 3. 更名之缘由见包铭新、李晓君,《「 ”天鹿锦”或「 ”麒麟补”》,《故宫博物院院刊》,2012年,第5期,第146—150页。 本文刊载于《典藏·古美术》2019年6月刊。原标题:《织以成像,宛然如生:缂丝的历史与用途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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